萧蔷薇此刻对这男人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。

尽管她的内心愤怒，但看到周围幸存者如受惊鹌鹑般的神情，她低下头，闭上眼。

再度睁眼时，眸中已无丝毫怒意或其他不该有的情绪。

这正是萧蔷薇一个女人，能在强者林立的特战小队担任副队并让队员心服口服的原因。

她将团队的生命，凌驾于个人的情感之上。

萧蔷薇已经明白，在这个男人眼中，人只分两种：顺，与逆！

无论能力、性别或其他特质，只要是“逆者”，皆会遭到无情清除，如同修剪多馀的枝杈。

自己之所以还活着，不是因为自己是女人，而更有可能是因为自己等人尚未被这个男人判定为逆者。

他们，还有价值。

想通关键，萧蔷薇捂住腹部和鼻子，挣扎着起身，低着头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表情，沉声道：

“我们帮你。”

“我不是非你们不可，不听话就换一批。”王动没有否认，他对这个女人产生了一丝兴趣。并非肉体，而是她那坚韧的意志和迅速恢复的理智。

这在末日中后期是幸存者最不缺的特质，但在末日初期，未经磨炼的人们还带着旧时代特有的愚昧。

“现在补充劳动力需要时间。而且，就算换一批，总有人会在某个时间点反叛。这对你虽无实质威胁，但终归麻烦，不是吗？”

萧蔷薇抬起头，目光直视王动，“你肯定知道历史！华夏上下五千年，就从未真正消停过。从黄河流域扩张至今日版图，我们骨子里才是真正的战斗民族。武力，只能让我们屈服一时，不能屈服一世！”

“个人勇武，其影响力终有极限，一楼、一街、一区、一城，便是尽头。

她深吸一口气，掷地有声，“我来帮你解决未来的‘麻烦’！”

被踢飞五米的袁言芳很想为副队鼓掌，奈何肠子仿佛绞在一起，连喘气都困难。

都说大丈夫能屈能伸，副队大丈夫也！

如果副队能接手替老板解决“麻烦”任务，至少眼前这种悲剧不会轻易发生。

王动不置可否，既未深入这个话题，也未进一步施压，只是说道：

“能跟上，就随我来办公室。跟不上，就换批人。”

留下这句含义不明的话，他转向身后的孟茹瑶吩咐道：“总裁，收拾干净。然后根据我之前说的，起草一份临时的kpi考核制度与兑换机制。”

说完，王动走向1号电梯前，按开了电梯。

萧蔷薇咬紧牙关，伸手握住自己明显骨折的鼻子，猛地用力一掰，“咔哒”一声脆响，竟将鼻梁骨硬生生复位！

然后她走到刘大冶旁边，伸手翻了翻他的眼皮。

刘大冶瞬间清醒，他艰难的说道：“副队…我没事，只是岔气晕过去了……老板他……留手了。”

萧蔷薇点点头。对方确实留手了，以那能将袁言芳踹飞五米的力量，刚才那记膝撞若用全力，自己的脑袋早已如西瓜般碎裂。

在军中，实力便是硬道理，一就是一，二就是二。鼻子被打歪，她只怪自己技不如人。

萧蔷薇快速对刘大冶交代几句，便用止血纱布捂住鼻子，快步跟上王动，一同进入了1号电梯轿厢。

随着1号电梯门的关闭，弥漫在16楼那如凛冬般的肃杀气氛瞬间消融。

所有幸存者不约而同的肩膀一松，生出一种劫后馀生的虚脱感，这才惊觉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。

孟茹瑶强压制住内心的不适、恐惧，还有愤怒。

愤怒的是自己才上位不到一天，这该死的几人居然敢叛逆，好消息他们真死了，坏消息是自己在老板的心目中一定会被打上废物的表情。

她的俏脸复上一层寒霜，声音冷冽而强硬：

“小叶，你带着老马去包扎一下。小刘，去把其他人带到1601室。其馀人，把这五人的尸体抬到1601室，你、还有你，把地拖干净！”

“我们开个会！”

这位冷美人的话很强硬，但在场没人敢心生不满，麻利的开始干活。

就连刚才还对王动动手的袁言芳和刘大冶，也失去了那份勇猛，默默捂着肚子，起身走向洗手间拿取清洁工具。

一场闹剧，没有预想中激烈的言语交锋与人性的善恶博弈。

也没有旧秩序残党高举人命之上的旗帜，悲壮地撞向新时代的暴徒，落得粉身碎骨。

有的，只是一场平静、高效、如同处理垃圾般的宰杀。

那个男人……老板……太强了！

无论是武力，还是那颗冰冷如铁的心。

幸存者减少了五人，意味着劳动力缩减。

但王动毫不可惜。

什么“缓杀，慢杀，有计划的杀”，什么“杀了就没有人才”，什么“萝莉御姐萌大乃”，这些充满自我掣肘的迂腐想法，在王动这里根本不存在。

如同修剪植物，不合规的枝杈，剪掉便是。

在这末日游乐场中，适合人类的位置唯有后勤与辅助，任何半步的逾越，杀了，亦不足惜。

……

龙岩写字楼18楼架空层，1888室。

王动进入办公室后，就让萧蔷薇在外等侯，然后从小圆手里接过一套衣服和运动鞋，进入隐藏在书架后的房间。

这间密室配置齐全，独立卫浴、衣帽间、甚至还有一个收藏酒架。

王动冲了个热水澡，流水冲刷着身上的血污，在地上汇成淡红色的水洼。

他没有使用任何带香精的沐浴露或洗发水，这些气味会增加他被关注的隐性风险。

清洗后换上了新衣服。

看来昨天自己对孟茹瑶说的话，小圆也听进去了。不知用了什么方法，在洗净血污的同时保证了无味。

写字楼里能找到的服装多是正装，因此依旧是白衬衫与西装裤，只是这次的裤子换成了黑色竖条纹。

穿上后，本就身材颀长的王动更显挺拔，唯一略显突兀的是脚上那双黄褐色运动鞋。

王动伸出手掌抹去镜面上的水雾，镜中那双原本冷冽的眼眸，似乎被热水软化了些许，带上了一丝属于“人”的温度。

换上一身行头的王动走出房间，慵懒地将自己沉入宽大的老板椅中。

他上下打量着萧蔷薇——这个女人从进入办公室后，便如雕塑般矗立在原地，未曾移动分毫。

“说说看，”王动开口，声音平静无波，“你打算怎么帮我解决未来的‘麻烦’。”